江钰翎看着他又是双手在脸上画十字,又是双手捧起再放下,再结合他的餐前祷告词,忍不住发问:“你用那么多种不同教派不同神的祷告方式,来祈祷给邪神听,真的可行吗?”
    男人闭着双眼打坐,没有被他冒犯,神兮兮的说:“伟大的邪神是宽容的,祂并不会降罪于我。”
    江钰翎咬着煎饼看他继续换姿势祷告,下一刻一个文件夹轻轻敲在他的餐盘旁边。
    冷冰冰没有起伏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。
    “我看过你的病单,你,不能吃过多且油腻的食物。”
    第64章
    江钰翎顺着对方柔顺有光泽的蓝色长发向上看去, 是一张清冷出尘的脸,跟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君似的。
    但对上对方凌厉的眉眼,让他有点幻视清水高中最严厉的教导主任。
    江钰翎盯着他白大褂胸前挂着的工作证。
    主治医生:兰溪。
    兰溪扶着镜框, 单手翻着病历本,无情读着:“江钰翎, 暴食症,臆想症,花痴病。”
    江钰翎听见从他嘴里冒出来的一大堆名词,大声反驳:“我没有病!”
    兰溪慢条斯理合上病历本,侧目问坐在江钰翎旁边的男人:“你有病吗?”
    男人陷入祈祷的白热化,嘴里颠三倒四说:“神治愈了我的伤痛, 赞美神,我是健康的,赞美一切,要将灵魂献给神.....”
    兰溪又将淡漠看不出情绪的目光放在江钰翎身上, 声音没有起伏,仿佛在陈述一件事实:“精神病通常都不承认自己有病。”
    江钰翎:.......
    说也不是, 不说也不是。
    兰溪见他闭嘴,示意身后的护士把餐盘端上来。
    于是江钰翎面前堆得满满的餐盘变成了三素两荤,油水稀少,十分素雅, 有红有绿,跟绿化带里刚扯出来新鲜的似的, 一看就不是他喜欢的健康餐。
    江钰翎被他颇有压迫感的视线盯着, 声音熄灭了,只能弱弱垂下眼,憋屈地拿起筷子把菜往嘴里塞。
    兰溪看见他乖乖吃饭, 翻看下一页,准备去找下一个病患。
    江钰翎余光撇着他走远,旁边就有一个餐盘推过来。
    是神经兮兮的男人推给他的。
    据男人所说,男人原本是某个教堂的神甫,由于在某一日祷告中,意外引得邪神神降,倾听他的赎罪,赐男人脱离痛苦,于是乎男人就改变信仰。
    在教堂里大兴传播邪神说,被主教当成疯子送到了这里。
    看着神甫把没动过的色香味俱全的食物推给自己,江钰翎感动得不行,第一次相信他真的是位神职人员,要不然怎么浑身散发着上帝的光芒。
    然而他刚想接过,就跟背后长了眼,清清楚楚感受到兰溪在时时刻刻观察着自己。
    他有看过病房更换的值班表,负责他的新任主治医生就是兰溪,还有一个是他不认识的阳炎。
    那个声音告诉他,他在此副本,只需要尽全力配合医生治疗即可。
    因此,江钰翎只能忍痛割爱,谢绝神甫的好意,悲催的吃着自己的清汤寡水。
    他怀疑自己被兰溪针对了,毕竟护士小姐都没管过他的三餐,可是他又不认识兰溪,搞不明白自己怎么得罪他了。
    神甫被他拒绝也没做出特别的反应,继续闭着眼双手合十打坐,没动餐盘上的饭菜,美名其曰苦修。
    就连江钰翎坐他旁边吃个饭的功夫,都快被他念的经文净化了。
    江钰翎吃完饭端着餐盘准备放回回收处,发现兰溪还没走,他正拿着病历本,一一查看他负责的每个病人身体情况。
    好认真。
    江钰翎不禁咋舌,不敢多停留,一溜烟就跑回自己的病房。
    他呈大字扑上自己的病床,休息一会,抱着枕头打开电视机,调一个没看过的频道,就这样半躺着昏昏欲睡。
    他来到疯人院满打满算已经有一个星期,院里固定的睡眠活动时间,让他养成早睡早起的好习惯,七点不到就已经困了。
    今天是周末,他没有被安排治疗项目,明天却有,于是病房到点就熄灯。
    房间里只有床头的小夜灯开着。
    江钰翎还没睡着,就感觉自己的脸上扒着几个东西。
    他挥手却驱散不了它们,无奈只能睁开眼,长长叹一口气。
    几个火柴人一见他睁开眼就连忙凑过来。
    从左到右,分别是粉头发,深绿发。
    它们睁大豆豆眼扒着他的眼皮看他。
    江钰翎知道,这又是幻觉。
    天花板上有还几个旋转的黑洞,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从黑洞里冒出来,又被打散。
    有时是一张巨大的人脸,有时是怪异的图案。
    唯独不变的是面前的三个火柴人。
    嗯?
    江钰翎坐起来,扒着他眼睫的两个火柴人纷纷掉落,他伸出两只手分别接住它们,至于为什么不是一只手,是因为这样的话它们两个会因为争抢位置打起来。
    明明平时看起很傻,打架却很凶残,经常打得断胳膊断腿的,满房间乱飞,江钰翎还要帮它们找回来,不然他一晚上都要被两个诡异的圆圈追着看。
    他好不容易才摸索出这个方法,实在搞不懂都是一样的手,一样的位置,有什么好打的。
    江钰翎看着手心里的东西问。
    “小金毛去哪里了?怎么只有你们两个。”
    两个火柴人对视一眼,呆头呆脑摇摇头,只知道仰着头看他,其余的一问三不知。
    算了,本来也没指望它们。
    江钰翎刚这样想,突然福至心灵,提起它们两个的胳膊在空中狂抖,焦急问:“你们两个不会是欺负小金毛,把它分吃了吧?!”
    火柴人装死,不知道他在说什么,一味重复他的话,发出无意义的单音节词:“吃........吃......”
    万幸。
    病房的门缝突然传来动静。
    一个顶着一头金毛的火柴人从门缝里传来,它人倒是全须全尾钻过来了,但是它拿着的东西却进不来。
    看它费力的样子,江钰翎只好掀开被子下床,他先弯腰把金毛捡起来,金毛见他两只手都装满了火柴人,只好窝在他锁骨里。
    等金毛坐好后,江钰翎才轻轻打开门,漏出一条缝,鬼鬼祟祟往外看,确定没有值夜班的护士在,他才把门全部打开,一眼看见放在地上被好几个塑料袋包裹好的煎饼。
    煎饼被他捡起来,还是热乎的。
    江钰翎一层层拆开塑料袋,看着被塞得满登登的全家福煎饼,幸福得眼泪掉下来。
    低头亲一亲金毛的脑袋:“谢谢你,一路拖上来肯定很辛苦吧?但是下次还是不要这样做了,这是别人的东西不可以拿。”
    金毛刚听见他的前半句和他温热的亲亲,黑漆漆的脸上挂上几个红条斜杠,但一听见后面的话赶紧为自己辩解:是我自己做的。
    但两人物种不同,明显语言不通。
    在江钰翎耳朵里就是一大堆来自深渊的呢喃。
    他手心里的绿毛不满意他的注意力全在别的火柴人身上,自己吭哧吭哧掰下一块比它自己大上一倍的煎饼,举起来递给江钰翎嘴边。
    快吃,快吃,不要理他,理我!
    这块煎饼对江钰翎来说,一口就可以吃掉,他吃完用食指勾着煎饼袋子,带上门,往病床里走。
    没得到想要的奖励,绿毛抓耳捞腮,坚持不懈一直给他喂煎饼,企图得到他的宠幸。
    粉毛则不屑于和它们争如此低级的事。
    他轻轻踩着江钰翎的手,示意他把自己举起来。
    经过被它们一个星期的骚扰,江钰翎已经能懂它们大部分的肢体语言,于是顺着它的意把它举起来。
    粉毛被举到和他视线差不多高的地方。
    它撩一撩自己的发丝,单手撑着身体,摆出一个耍酷的姿势,递给他一朵玫瑰花,神情是那种男人,得到我的花,还不赶紧过来好好让我亲亲。
    鼻子得意得快要翘上天上去。
    然而,江钰翎看半天,突然冒出一句:“你是不是偷偷跑去院长的窗台去摘的?等会赶紧把它还回去,别弄坏它,想办法弄回原样,心意我领了,下次不能再这样。”
    粉毛气急败坏踩着他手,恼羞成怒心想不解风情的笨蛋!
    但手却老实的护好娇弱的玫瑰花,琢磨着怎么把花完整的变回去。
    江钰翎陪它们玩了会,其实主要是和它们大眼瞪小眼。
    等他实在困得眼泪水都出来时,它们才依依不舍散开。
    江钰翎终于从这群烦人精手里解脱。
    他一夜光怪陆离,感觉耳边嗡嗡作响,有各种模糊的声音在他耳边重复。
    江钰翎紧紧皱着眉头,手上猛然传来一丝凉意,耳边的聒噪声音停止,梦醒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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