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的?!”巨大的惊喜瞬间淹没了唐晓宁。
    她激动地从毯子里钻出来,几乎是跪坐在软榻上,身体前倾,双手撑在榻沿:
    “那我们去塞外看大漠孤烟直,长河落日圆?
    还是去江南听小楼一夜听春雨,深巷明朝卖杏花?
    或者去东海……”
    她兴奋地列举着,仿佛无限广阔的世界就在眼前铺开。
    “皆可。”李明华的回答依旧言简意赅,平静无波。
    但那平静之下蕴含的力量,却比任何豪言壮语都更让人安心。
    “你想去何处,”她看着唐晓宁因激动而泛红的脸颊,清晰地吐出接下来的话,如同誓言,“我便陪你去何处。”
    没有华丽的辞藻,只有最朴素的陪伴和最坚定的守护。
    唐晓宁的心,被这朴素却重逾千斤的承诺狠狠戳中了。
    她看着眼前这个端坐如松、眸光沉静的女子,只觉得胸腔里被一种滚烫而饱满的情绪,充盈得快要爆炸。
    那些话本里描绘的风流倜傥、能言善道的侠客,此刻在她心中变得苍白无力。
    眼前这个沉默寡言、有时笨拙得像块木头的人,却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好一千倍,一万倍!
    因为她是李明华,是她的……专属。
    “明华……”欣喜、感动和浓得化不开的甜蜜交织在一起,让唐晓宁的声音不自觉地软了下来。
    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依赖和眷恋,一开口便是无意识的撒娇:“你真好。”
    李明华看着她水光潋滟的眸子,看着她因激动和羞涩而染上桃花色的脸颊,听着那软糯依赖的呼唤。
    她握着舆图边缘的手指,微微收紧了一下,骨节处泛起一点点白。
    薄唇似乎动了动,仿佛有什么话在唇齿间滚动。
    她那素来锐利如鹰隼的眼神,此刻落在舆图上,焦距却似乎有些飘忽,墨色的线条在她眼中模糊成了一片。
    最终,千言万语只化作喉间一声低沉而克制的:“嗯。”
    她重新低下头去,只是那专注的姿态里,透着一丝僵硬。
    窗外栀子花的浓香丝丝缕缕渗透进来,却远远比不上屋内弥漫开的那种微妙黏稠、带着甜腻悸动的沉默。
    这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让人心头发颤,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。
    过了好一会儿,大概是想打破这令人窒息的甜蜜牢笼,李明华忽然一把将舆图放下,动作略显急促。
    “你既醒了,”她站起身,目光飞快地扫过唐晓宁依旧泛红的小脸,随即移开,“可要饮些酸梅汤解暑?我去取。”
    她的语气努力镇定,但那转身的动作快得像一阵风。
    “啊?让小翠去就好……”唐晓宁下意识地想阻止,她还没看够她难得的窘迫呢。
    只是话还未说完,李明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,那背影挺拔依旧,却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……落荒而逃的仓促意味。
    脚步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,都比平时快了几个节拍。
    唐晓宁看着她几乎是“夺门而出”的背影,先是一愣,随即忍不住“噗嗤”一声。
    她把涨红的脸,深深埋进李明华给她盖上的柔软丝毯里,闷闷地、却止不住地笑出声,肩膀也跟着一耸一耸。
    她的李女侠啊!不仅会“说”情话了,虽然方式独特,还学会害羞“逃”跑了!
    这份笨拙的可爱,简直比任何礼物都珍贵!
    这算不算是巨大的、令人欣喜若狂的进步?
    第38章 吃飞醋
    等到李明华端着两碗冰镇好、沁着冰凉水珠的酸梅汤回来时,脸上已然恢复了惯常的波澜不惊。
    仿佛刚才那个耳朵通红、脚步匆忙的人不是她一般。
    只有那白玉般的耳根,还顽强地残留着一抹未完全褪去的红晕,泄露了主人内心的波澜。
    唐晓宁努力压下翘起的嘴角,接过冰凉的白瓷碗
    小口啜饮着酸甜冰凉的汤汁,那沁人心脾的凉意驱散了午后的闷热,也让她那颗躁动甜蜜的心稍稍平静下来。
    她看着坐在对面圆凳上、腰背挺直、目不斜视、努力装作若无其事、只专心看着自己那碗酸梅汤的李明华,只觉得心底柔软得一塌糊涂。
    “明华,”她放下喝了一半的碗,瓷碗与桌面发出清脆的轻响。
    她的语气重新变得轻快活泼,带着对未来小小的期待:
    “等你的新剑穗做好了,上面绣着那只像我一样活泼可爱的小燕子,我们就去城外的栖霞寺逛逛吧?
    听说那里求签许愿特别灵验呢!”
    她没再提那遥远壮阔的塞外大漠,也没提烟雨朦胧的江南小巷。
    而是选了个更近、且安全稳妥的栖霞寺。
    因为她知道,无论天涯海角还是近郊古刹,只要身边陪伴的是这个人,能感受到那份沉静安稳的守护和偶尔泄露的笨拙温柔,那么,去哪里都是最好的江湖。
    李明华听到声音,抬起头。
    窗外斜斜照进来的午后阳光,在她深邃的眸子里映出一点细碎的光。
    她看着唐晓宁笑盈盈的目光,那双眼睛里盛满了依赖、信任和纯粹的欢喜。
    她紧绷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松弛下来,柔和了她略显凌厉的下颌线。
    她轻轻颔首,清晰应道:“好。”
    那块曾坚硬冰冷、不解风情的“木头”,似乎正在以一种笨拙至极、却又无比真诚动人的方式,悄然融化、生长出属于自己的柔软而坚韧的内里。
    如同历经风霜的古木,终于萌发出了属于春天的、鲜嫩的芽。
    新剑穗的材料经过一番“激烈”的内部讨论,最终拍板。
    决定选用青金色流光溢彩的琉璃珠,配以深邃沉稳的玄色丝线。
    这讨论主要是唐晓宁大小姐力排众议,尤其是排除了李明华关于“牢固第一”、“不宜繁复”的实用主义建议。
    唐晓宁对此颇为自得,声称这搭配既不失李明华身为护卫的英气和稳重,又完美彰显了她唐大小姐独树一帜的审美品味。
    此刻,暖阁里熏香袅袅。
    唐晓宁坐在铺着软垫的绣墩上,对着面前装满各色丝线、琉璃珠和小巧金剪刀的藤编针线篮,却如临大敌。
    平日里执笔设计花样、挥毫泼墨的灵巧,在细如牛毛的绣花针和滑溜溜的丝线面前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    让她拿针?那难度简直比让她把家传的“竹扫帚剑法”练至大成还要高上几分。
    “哎呀!”一声压抑的痛呼响起。
    唐晓宁皱着秀气的眉头,飞快地把被针尖狠狠扎了一下的食指含进嘴里,舌尖尝到一丝微咸的铁锈味。
    她泪眼汪汪地抬起头,看向窗边那位正捧着一卷泛黄兵书、看得专注的李明华,语气委屈得像只撒娇的猫:
    “明华……你们行走江湖的女侠,是不是也要自己缝补衣裳啊?
    你怎么就不会被扎着?”
    她吸了吸鼻子,把微微渗血的指尖伸出来,可怜巴巴地晃了晃。
    李明华闻声,从书卷间抬起头。
    看到唐晓宁那副惨兮兮、眼角甚至还挂着点泪花的模样,她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书卷,起身走了过来。
    她没有说话,只是执起唐晓宁那只受伤的手。
    她仔细看了看那正渗出一点鲜红血珠的针眼,从自己贴身携带的一个针脚细密的小布囊里,取出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的浅碧色扁圆瓷瓶。
    她拔开小巧的木塞,倒出一点点淡绿色的粉末,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敷在唐晓宁的指尖上。
    一丝清凉瞬间蔓延开来,压下了那点尖锐的刺痛。
    “小心些。”李明华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,听不出特别的情绪。
    但那敷药的动作,倒是透着一份小心翼翼的轻柔。
    “缝补自是会的,”她看着唐晓宁那根被药粉染了点淡绿的手指。
    随后目光又扫过藤篮里那团被她折腾得有些打结杂乱的玄色丝线,以及那颗孤零零还未被串好的琉璃珠,提议道:“不如……我来帮你?”
    她的语气带着试探。
    “不要!”唐晓宁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,立刻把手腕从李明华手中挣脱回来。
    她整个人扑到针线篮前,张开双臂护住那一堆“宝贝”材料,语气斩钉截铁:
    “说好了这是我送你的、独一无二的‘专属’剑穗!
    必须!是我亲手做的才算数!”
    她重新拿起那根让她吃尽苦头的绣花针,小脸上写满了视死如归的倔强:“我就不信了!今天非得把它串好不可!”
    李明华看着她这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,不再多言。
    她只是默默地走到一旁,将桌案上那盏精致的黄铜烛台往唐晓宁那边挪近了些许。
    跳跃的烛火将她的绣绷映照得更加明亮清晰,也给她专注的小脸镀上一层温暖柔和的光晕。
    在唐晓宁全神贯注地与一根顽固打结的丝线较劲,针尖几次险险擦过指尖,差点又把自己和那块可怜的玄色布料缝在一起时,门外传来了小丫鬟清脆的通报声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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